忘不了苏州的雨

赵葳蕤

 

都说江南这地方温婉多情，不仅是人，就连板桥流水、寺庙古屋，甚至是雨也如此。从前我对此深信不疑，可一场突然的雨颠覆了苏州在我心中的形象。

 

人人尽道江南好，游人只合江南老。垆边人似月，皓腕凝霜雪。词中的江南永远是婉约派诗人心中的天堂。我带着这种期待走进我无比向往的苏州。

 

现代的苏州早已是高楼林立。站在新城区，风中只是水泥柏青的气息，唯有山塘街那一片旧城区还风韵犹存。

 

我不免感到有点失望。刚刚欣赏过上海的井然有序与繁华忙碌，苏州给我的印象却是慵懒无力，就像一位病恹恹的少女，脸上毫无血色，说话有气无力。

 

走过小巷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氤氲在潮湿的空气里，低矮的房屋中藏着岁月的痕迹。

 

这一切都像是古画里的情境：雨润烟浓隐青衫。当然， 雨还只是我想象中的。

 

我幻想着在我与苏州告别时，天空中飘着薄薄的雨丝，就像《雨巷》中的情境：青砖红瓦白墙，丁香朦胧离情，黄伞细雨美人立。

 

可计划赶不上变化。

 

离开苏州的那个早晨，晨光熹微正好。我正想着那美妙的梦会不会立即实现，却没注意到那些乌云在白云后面掩掩藏藏。

 

一滴二滴三滴，下雨了？真好！

 

四滴五滴六滴，咦？雨点为什么这么大，来势这么猛？

 

七滴八滴九滴，难道？上帝你可不要和我开玩笑啊！

 

百滴千滴……豆大的雨点如冲锋兵一般砸在我的身上，全然没有我想象中的温柔。猛然想起导游说过苏州这阵子暴雨多，抬头看天，低头看表，心里拔凉拔凉的。

 

我拖着一大包东西，抽出帽子戴上，然后狂奔，撑伞也不顶用。苏州这雨久久不肯停，我们成了落汤鸡，直到跑到一个公交车站才喘了口气。

 

上了车，人们有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我们，我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，怀中的纸袋早已破烂不堪，额边不住地滴着水珠，衣服能拧出大把的水。

 

透过帽檐滴落的水珠，我的眼前逐渐模糊起来，我知道，我的苏州梦，那位温婉多情的女子，没了！

 

可是，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新的苏州。她也有豪迈奔放的一面，她不再是那个纤纤瘦弱的女子，她是双面的！她用她的雨打磨了我的内心，在她的历练下，我并没有退缩，也没有逃避。我选择了微笑！虽然心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她已不存在，但另一个热情真实的她再次走进。她的雨是执著的，她想让世人知道她依然可以是豪放派。

 

苏州的雨，一反寻常。我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。“溪云初起日沉阁，山雨欲来风满楼。”这不是恶意也不是捉弄，这是一种证明。我虽浑身湿透，却已懂得她的良苦用心。

 

生活不是千篇一律，雨水也千态万象。江南的雨，永远润泽我心中的田园。这雨虽猛烈，可也硬朗了我的思想。